断桥14【林方】

方锐意识苏醒的那一刻眼睛还没有睁开，那时候他时候觉得浑身骨头都散了，动一动都觉得异常艰难，整个身子好似有千斤重完全不听自己使唤。他的记忆还定格在爬向林敬言的那一刻，所以在他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够那个意识中的林敬言。

所以苏沐橙扭着水蛇腰进门的时候看见的场景就是已经变成人形的方锐在地上扭得像一条蛇。

“你不想活就早说嘛，别白浪费那些好药。”苏沐橙笑着将方锐扶回床上。

“老林怎么样了。”方锐摔这一下倒是清醒了不少，他掀了被子挣扎着坐起来就要下床往外走。

“林敬言没有大碍，你给我养好了再去看他吧。”苏沐橙一把将方锐按在床上，掐着他的嘴就把药汤灌了进去。

“好姐姐，你就让我去见他一面吧。”方锐扯着苏沐橙的袖子，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继虚弱又诚恳。

“你看他有什么用，他现在昏迷不醒，许是被你那原形吓得不轻。”苏沐橙水葱一样的手指一下子戳中了方锐的眉心嗔怪道“真是白眼狼，也不见你问一声叶修，就知道紧张你那林敬言哥哥。”

“老叶的身手怎么可能让一个捉妖师伤了，没可……”方锐起先是笑着，可自己这话说到一半却说不下去了，他想起了自己窥见叶修梦里的那个被他唤作“老韩”的男人。他依稀记得那梦里是有写两人缠斗的片段，只是当时自己只顾着记得嘲笑叶修也会为人做饭这事，别的却记不清楚。方锐不知为什么就这么确信叶修这个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那么能和叶修打成平手的人一定不是等闲之辈。此时此刻他心里塞满了疑问，林敬言怎么样？叶修又如何？我们现在在哪？那个捉妖师到底跟叶修什么关系……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你就再好好睡上一阵子在理会其他的吧。”苏沐橙笑嘻嘻地使了个法术，看方锐睡下了还细心地给他掖好了被角。

“他怎么样了？”叶修身子恢复的比方锐稍微好一点，下地走动还是没什问题的。

“精气神倒是恢复得满满的，就是身子还差一点。”苏沐橙收了药碗推着叶修往外走“你也才好给我回去老实呆着。”

叶修咂咂嘴“不是，我烟呢？”

“这时候还想着抽烟，你可真是不要命了。”苏沐橙皱着眉头轻轻地摇头。

“不抽才是要我命啊……”叶修虽然这么说着但也只好摊摊手。

 不过是喝了一碗雄黄，方锐仗着年轻，很快就恢复了体力。唯一让他揪心的就是林敬言。林敬言面相脉搏无不正常，仿佛只是睡过去了一般。

“你真的要救他？”叶修打发了苏沐橙回去，对整个事件语焉不详含糊其辞。不过苏沐橙善于配合，见两人都好的差不多了，叮嘱了几句也就回了他们住的竹林。她知道他们的行迹已经败露，过不了多久韩文清就会打上门来，在不能确定这个林敬言是不是和自己一路的时候，，冒冒失失地带上他只会徒增负担。

“老叶你说什么啊，怎么能放着老林不管啊。”方锐瞪着叶修。

叶修的眼神晃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照理说他活过千年再没什么可令他心神恍惚的事情。可是那一刻他看着方锐仿似看见了不久前的自己，飞蛾扑火且不顾一切，被蒙了眼糊了心似的一门心思地相信那些虚妄的东西并甘之如饴，被障住了一般。

任何事情都有捷径可走，唯独感情，撞了南墙都未必能回头。所以方锐要救林敬言，会有的后果也只能他一个人承担。叶修眯了眯眼睛，表情不甚分明，“好，我们就在此载多做停留几日，要救那书生的法子也不是没有，看你自己衡量。只是我先前就跟你说过，王杰希那人你还是不要多接触才好。”

方锐愣了一下才知道他说的“王杰希”是那个给他算命，铁口直断他和老林之间纠缠关系的王大眼。他和叶修的伤也全都是靠着王杰希的药才能这么快恢复的，他还是很信这个人的。可方锐也知道这个人行踪飘忽，做事一切都顺遂自己心思，他和叶修是有些交情的，但是这次换了自己却未必了。他已经是做好了破釜沉舟以命抵命的决心。可是让方锐意外的是王杰希回答的格外痛快。

“救那个书生也不是难事……”王杰希喝着一杯香气氤氲的茶，神情并无波澜。方锐知道必定还有后话所以低眉顺眼垂着头没有说什么。

“都说医者仁心治病救人，可这病也不是白看的，总要些诊金的，你说是不是？”王杰希合上茶杯抬眼给了方锐一个询问的眼神，那个眼神看起来很微妙，那种感觉像是被阴冷湿凉的藤蔓缠绕，方锐错了一个眼神却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全听王先生的。”事关林敬言的性命，方锐马虎不得，不敢再戏谑地喊他“王大眼”。

“我一直想试试将蛇毒入药，可是一般的毒蛇总是没什么效果，我想这个千年蛇妖的毒一定不同凡响，我也问过老叶……不过……不说他……你以后要和这个书生隐居山林，最好这辈子都不想他发现你的身份，所以这牙……你自己想想，我们可是良家大夫，不兴逼良为娼这一套的。你若想好便来找我就是。”说完这些他就丢下方锐施施然地离开了。

方锐苦笑着，心想这大眼和老叶混的越来越没正型了。他推开林敬言住的那间房间，细细端详他的眉眼。也许他醒了之后会怕自己，会觉得自己恶心。不过那些都没关系，老林还能活着就已经很好了。自己不过是少了两颗牙嘛，很值得的啊。我以为要挖心掏肺剥皮抽筋魂飞魄散形神俱裂什么的呢，这已经很好了。只不过也许以后我就不能保护你了啊老林，我这条命是真真正正地交到你手上了，是留是丢，你可要仔细掂量才好才行啊。

我明明告诫自己不要浪了，去写稿子啊，结果更了一章这……我也真是没救了……看着玩吧。